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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逢(七十六)


[浪潮.]




 


“同胞们!今日上海之血案,是为我们每一个国人敲响了警钟!”

 

“诸君可还记得?六年前的巴黎和会,洋/人要来当我们的家,做我们的主,将我们的青岛拱手让人,我们抗争了!我们的抗争让世界看到了中国人的骨气。如今青岛主/权早已经被收回,事实证明,唯有起来斗争一条路而已!”

 

“距离五四运动已经过去六年,可那该死的帝/国/主/义,还妄想着压迫、压榨、奴役我们中国人民。早在今年二月初,沪西区内外八厂就发生了东洋监工野蛮殴打我们的女工,并无故开除了几十个男工的事件,后来他们承诺不再打中国工人。可现如今,才过去几个月,他们非但不履行自己的诺言,反倒开始杀人了!”

 

“如今我们的同胞,在上海,在青岛,被东/洋/资/本/家无理杀害,你我都是中国人,都理应站出来!请诸君务必牢记十五日之耻,牢记顾正红先生和顾正红先生们洒的血!”

 

“同胞们,让我们站出来,让他们听到我们的声音!让我们同万恶的帝/国/主/义宣战吧!”

 

“打倒帝/国/主/义!上海是中国人的上海!”台上的人振臂高呼。

“打倒帝/国/主/义!上海是中国人的上海!”台下的人群情激愤。

 

几张课桌搭成的台子上,傲然站立的年轻姑娘一身蓝衣黑裙,倔强的脸庞上淌着汗。她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,可丝毫看不出疲倦之色,拳头紧紧捏着,发出一声声有力的呼喊。如果说六年前的陈玉莹是追随者,那么今天的她,毫无疑问是一个领导者。想起来真的跟梦一样,十年前她最大的愿望是要把陈延年、陈乔年从不归路上拽回来,这一件事没做成,自己也跟着他们成了一路人。曾经以为的洪水猛兽,无过是她摒弃所有成见和杂念以后,追着光明而去罢了。

 

她不是河边柔弱的蒲苇,她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。(原句在第二十三章)

 

不应该仅仅是学生,各行各业,男女老少,每一个人都应该站出来。只有每个人都发出自己的声音,这赤/色的浪潮才可能席卷整个上海滩。

 

讲演团的同学们拿出连夜印出来的传单,挨个发给下面围观的群众。南京路上人来人往,且地形利于疏散,上大学生讲演团有不少选在此地进行宣讲,其余则分布在公共租界的各个马路口。对于五月十五日的惨案,上海人其实早有耳闻,那股子急躁愤怒的情绪如同暗流,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不停涌动,在人的血脉中横突直跳。这会学生们的演讲鼓动,那无处可去的怒气和满腹的憋屈,终是寻找到出口,喷涌而出。

 

南京路顷刻间如同苏醒的火山,演说、呐喊、游行,那些有力的拳头,仿佛直指云天的铁锤,又如暗夜中前行的火把,生生将上海——这个最繁华而肮脏的城市,翻了个个。

 

 


 

 


5月30日上午,上海工人、学生两千多人,分组在公共租界各马路散发反/帝传单,进行讲演,揭露帝/国/主/义枪杀顾正红、抓捕学生的罪行、反对“四提案”。租界当/局大肆拘/捕/爱/国/学/生。当天下午,仅南京路的老闸捕房就拘/捕了一百多人。

 

万余名愤怒的群众聚集在老闸捕房门口,高呼“上海是中国人的上海!”“打倒帝/国/主/义!”“收回外国租界!”等口号,要求立即释放被捕学生。英国捕头爱伏生竟调集通班巡捕,公然开枪屠/杀手无寸铁的群众,打死十三人,重伤数十人,逮/捕一百五十余人,制造了震惊中外的“五卅惨案”。

 

 

 

当晚,蔡林彬主持了学生的会议。

 

聚集在这里的学生经历了白天那番惊心动魄的事情,有不少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。许多人到底还是年纪小,见了血多少还是有些发怵。蔡林彬年长,又经验丰富,便给大家开会,显而易见的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,又一次激起了学生们无畏的热情。

 

“同学们,眼下形势十分严峻,各大中专学校都有被捕学生,仅仅南京路就关押了百余人,群众聚集在闸捕房门口要求释放学生,反遭英国巡捕枪/杀!帝/国/主/义枪杀中国工人顾正红倒没有罪?中国工人、学生在自己的国土上声援被害同胞,反而有罪?逮/捕、坐/牢、判/刑,这是什么世道?哪一国的法律?帝/国/主/义这样横行霸道,难道我们中国人能忍受吗?”

 

“现在召集大家,是想通知各位,上海学联已经达成如下决议:第一,通电全国,坚决抗议此次帝/国/主/义的无理暴行;二,从六月一日开始,各校一致实行总罢/课;第三,各校学生代表积极与各界联络,争取工商等界的支持,壮大我们的力量。对以上决议,诸位是否还有异议?”

 

“没有的话,解散!”

 

玉莹上前两步,叫了声林彬兄。

 

蔡林彬颔首:“刚刚就看见你坐在教室里。”

 

她和蔡林彬一道跨出教室,伸手掩好了教室的门,站在走廊下,“我们之前给工人们上夜校,多少攒下些群众基础,但是在这次事情上,我有些不了解,工界和学界,怎样才能产生联系?怎样才能效果最大化?”

 

“前天我们在闸北开会,我作了发言,我的想法是,现在要把工人的经济斗争,与目前正在蓬勃发展的反/帝斗争汇合起来,使工人斗争表现明显的反/帝性质,以争取一切反/帝力量的援助。同时也使工人加入总的反/帝战线而成为这一战线的中坚。你要知道工人始终是受帝/国/主/义迫害最深的群体之一,让他们加入其中发挥主力作用也是应有之义。但很遗憾,仲甫先生却说这是‘空泛而不切实际之谈’,他认为我们能发动三五百人足矣,可我不这么认为。广大群众积怨已久,倘若可能,发动三五万人也不为过。” 蔡林彬的手随着他的话音重重劈下,斩钉截铁。透过他的话语,似乎已能窥见不久后的上海街头掀起赤/色的浪潮。

 

玉莹赞同地看了他一眼。蔡林彬接着又说:“总/罢/课和总/罢/工我们都有经验,是绝不成问题的,唯独总/罢/市需要努力才行得通,只要形成‘三罢’,就有希望,就能形成整个上海的大联合。玉莹,这场运动,离不开你我,离不开我们每一个人。”

 

“我定当竭力去办。”玉莹受到鼓舞,不由攥紧了拳头,“如今这些洋人都是狗急跳墙,你们也要注意安全,若你见到我父亲,也记得同他说。”

 

蔡林彬微笑:“好。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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